8
天刚蒙蒙亮,关山月他们就早早的起来了。
吃喝收拾停当已毕,关山月向一家老小一拱拳,“老夫人,魏大哥,请多保重,我们赶路了。”
“且慢!”柳夫人喊了一声。吕志诚把一个包袱递过来,柳夫人亲自把它放在关山月手上,“恩人们哪,一路雪天路滑,你们可要当心啊!深情大义,吕门实在无以为报,这里有六十块大洋,就权当给家里老人和孩子们的贺年礼物,如不嫌少,就请收下。”
关山月料到就会这样,他把包袱放在吕乡贤手里,“老夫人和一家老小的高义,俺们六个人心领啦。不过,我们庄稼汉过日子,多一分无助,少一分无妨,抬头见天往前奔,就图个人间正道。山不转水转,告辞!”
魏清一把拉住他,把一大包煮好的牛肉和两葫芦烧酒递过去,挥泪告别。
关山月也不客气,“谢谢老哥想得如此周到。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各位,回去吧。”
六辆马车依次上路了,在大年三十的早晨,在不时响起的炮仗声中,在迷迷蒙蒙的晨雾里,很快就和大山融为一体,再也看不见了。
“锦儿,我的锦儿呢?”柳夫人忽然拉住魏清的袖子问。
“被大马猴那个遭天杀的给祸害了,后来又被一群日本兵抢了去,当时就被炖吃了。”魏清只好如实相告。
“锦儿!”柳夫人一口鲜血吐在地上,双眼一闭,晕过去了。
9
“哎哟!”魏清从吕乡贤手中接过那个盛着六十块大洋的包袱,猛然觉得左臂奇疼,心想:坏了。
吕志忠细心的发现了,他立刻把魏清让进自己的屋里,褪去袖子一看,昨天摔过的地方已经红肿一片。
“魏叔,你为什么不早说呢?”凭经验吕志忠感觉不妙,他心疼的责怪了一句。
魏清并没当回事,“真是不顶摔了,昨天进村之前拐弯的时候,装围屏的那个柜子差一点从车上掉下来,我一膀子没扛住,多亏鹏举二兄弟眼疾手快从车上跳下来帮忙才没出大事。不用管它,兴许一两天就好啦。”
吕志忠可真急了,“魏叔,咱就是什么都不要了,也不能这样不顾惜自己的身子骨啊!万一你有个好歹,大哥和我们可怎么向我父亲交代?以后不能这样了,我就不信,凭咱们的手艺还能挣不回来吃穿!”
“好样的!志忠,你有如此决心,魏叔我就放心了。其实天下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咱们怕什么呀?什么都不怕!”说话间,他突然觉得左臂间一阵奇疼,那感觉就像过电一样转瞬即逝。魏清这才发现原来是吕志忠刚才不引人注意的动了手脚。
此刻,吕志忠把一帖制好的膏药贴在红肿处,眨眼之间就不疼了。他又用崭新的白布条裹了一层,外面固定好三块木板,又用白条布反复缠了几遍,这才用一床小棉被把魏清的半条胳膊盖住。如此过程仅仅用了不到两分钟。
魏清倒吸一口气,“志忠,你这是跟谁学的?”
吕志忠不好意思地说:“兴国禅寺的半株长老。不过,我学的时间太短,技艺不精,把您弄疼了吧?”
魏清听完后高高的扬起头来,吕志忠发现,坚强的魏清已经哭了,热泪不断地从他的面颊上流下来,竟像小溪一般。他连忙问:“魏叔,您这是怎么了?”
魏清几乎吼起来,“李大哥啊,你终于后继有人了!”
朦胧中,魏清似乎又发现,当他们的车队刚刚从兴国禅寺离开不远,赵添财就把张少仪领来了,一队人马气势汹汹的把李笑天团团围住,任凭朱处长带领的军警如何审问、拷打,李笑天始终没说一个字,他坦然的面对这些已经疯狂了的人们。朱处长气得脸都变形了,他绝望的一挥手,张少仪立刻把李笑天吊死在千佛山下那棵唐槐上。
魏清的舌头咬出血来,他冲上去要拼命,却被关山月死死的按住。
“笑天大哥,李大哥啊……”魏清还在伤感不已,吕志忠却清醒了,他飞快的想:难道李笑天就是半株禅师?那么,他为什么要隐姓埋名?而魏师傅和他又是什么关系?魏师傅呢,他却一直半隐半露,这一切究竟为了什么?
“师傅!”吕志忠看着魏清如此痛苦的样子,情知不妙,他的眼前立刻浮现出半株往日的身影,只不过,那老禅师只是远远地冲着他笑,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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