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变数又起，汪海潮在一夜之间被人杀了。
天亮后吕西远匆匆赶到时，万和药店掌柜孙海英和好几个同仁已在那里。
“我的老哥哥呀，你怎么就突然走了呢？”吕西远跌跌撞撞来到设在一楼的灵前痛哭了一番后，他问：“孙掌柜，有线索吗？”
孙海英摇摇头。
汪海潮一大家子孙男地女哭得死去活来。尤其是他的大儿子，已经哭昏过去好几回了。
孙海英悄悄把吕西远约到二楼上，这里就是汪海潮被杀的第一现场，斑驳的血迹依稀可见，凌乱的桌椅、书架、字画、瓷器等不堪入目。汪海潮有秉烛夜读的习惯，没想到他的书房竟成了杀人场。想到去年他们在这里商讨大事时的一幕幕，吕西远禁不住老泪纵横。
“报官了吗？”吕西远问。
孙海英点点头，他的表情怒容满面，牙齿咬的咯嘣响。“报和不报还不一样？军政执法处随便派了两个人来走了走过场。这些王八蛋，还能够指望他们缉拿凶手？”
吕西远又问：“是不是图财害命或者仇杀？”
孙海英想了想，“老先生家里的财产经过清点，没有发现少什么，就是这书房里打坏了一些瓷器，扯碎了几幅字画。昨天晚上孩子们恰巧都不在跟前，他的老伴耳朵又背，谁知道竟发生了这样的事。至于仇人嘛，您也知道，老先生开朗大方，又乐善好施，咱芙蓉街无人不晓啊。”
“那、敌手用的是什么凶器？”吕西远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孙海英强忍住眼中的泪，“现场啥也没有留下，是……一刀毙命，直接刺中了心脏。”
“看来是老手啊。”吕西远喃喃着再问：“他可是咱们的会长啊，难道一句话也没留下么？”
正在这时，汪海潮饲养的那只鹦鹉说话了，“你给我开市，开市！”“打死我你也别想得逞。”“大马猴，上！”“笨蛋，你他妈的给我滚！”
这只鹦鹉体格硕大，吐字清楚，汪海潮已经饲养了多年，平时像掌上明珠一样的伺候。现在它显得焦躁不安，在笼子里扑棱棱不停的飞上窜下，碰掉的羽毛穿过笼子格，一片片轻轻的掉在地板上，它每隔一会儿吐一句话。
孙海英猛一激灵，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18
卡尔实在等不及了，他急匆匆的又把林青叫了去。
“亲爱的克里斯塔，你知道，中国正在闹暴乱，此时如果不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恐怕以后会惹上大麻烦。告诉你，我不想这么做！那么，我让你办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了？”卡尔确实急了，不待林青坐下，他便急匆匆的问。
5.31惨案的学生被吕志忠和乔平南他们送到华德医院时林青已经忙糊涂了，哪里还记得这些事。她已经有过一次疏忽大意，感觉特别对不起田甜和吕志信。这一次，她再也不能大意了。
可是，那名被刺断动脉的学生还是因为流血过多送来的又迟而死亡了，对此，林青感到特别的难过。也许她不明白也一时难以理解眼前所发生的事情，可她从她的朋友们身上，如吕乡贤、田甜、吕志忠和乔平南，她又似乎明白了什么。因为她毕竟也年轻，也在大学就读过，如果一个国家不是发生了非常重要的事，学生们应该是不会这样做的。
“我在问你话呢，”卡尔见林青神思恍惚，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林青回过神来，她摇摇头，“叔叔，我答应过你可以试试，可我试过了，中国人有很多让人难以理解的规矩，我也没办法，很遗憾。”
“什么，连你也没办法？”卡尔恨不得一下子跳起来，“不要忘了，你是他的情人，按照你和我说的，你早晚要嫁给他，成为他们家族的人，你怎么会没办法？我看你是在敷衍我！”
林青真诚地说：“叔叔，你可以不相信，不过我确实去过了，还求了他们家老妇人。”她耸耸肩，“可不管用。”
卡尔的眼珠转了转，“你只求了老夫人？你为什么不去拜见他们家的男主人呢？据我所知，在中国，是男人在家庭里面说了算，嗯哼。尤其在山东，他们圣人的思想是男尊女卑，不是吗？”他还想说：“你嫁过去也一样。”可他还急着需要林青帮忙，就把下面的话省去了。卡尔还真不愧在中国生活了多年。
林青只好如实相告，“男主人云游去了。”
卡尔立刻来了兴趣，“云游？啊，太美妙了！他的那些方子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得来的，那肯定有一串串美妙的故事。克里斯塔，这就更需要你帮忙了，我必须要得到它。”
林青无奈地摇摇头，“我再去也没用。还需要我重复吗？请您记住，中国人有很多约定俗成的规矩，在这一点上他们往往惊人的一致！你何必让我再去碰鼻子呢？”
“不是碰鼻子，你可以直接去找你的白马王子，他必须要帮你的忙。”卡尔使出了杀手锏。
林青生气了，“爱情是不需要条件的！”她还想说：“就像中国两只蝴蝶的故事。”可又一想算了，他肯定听不懂。
卡尔索性摊牌了，“no！你太幼稚了。爱情需要很多条件，就像你的白马王子，他当时不也求你帮了很大的忙！那件事，我是出了大力的，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否则，我凭什么那样做！你知道，我为此费了多少心思，冒了多大风险，可我得到什么了？什么也没得到！这符合游戏规则吗？我现在只求你一件事，你的白马王子难道不应该报答我吗？”
你也太小气了，林青想。“叔叔，那件事情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何必要斤斤计较呢？我又不是不领你的情。”
卡尔被激怒了，他用手指着林青说：“什么，小事情？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和我装糊涂？你知道，我故意拖延到货日期的那批货是什么吗？是美得尔西松！如果不是你，不是我，不是我们德国人，他们早被对方打败了，变得一文不值，穷光蛋一个！这就是小事情？no！nono！你帮了他们天大的忙，而你的白马王子呢……”
什么？！林青再也听不进去了，她的头像被人在石头上狠狠的撞了一下，身子轻虚的飘到了天上，又忽然间急速坠下来，她感到头晕脑胀，血往上涌，呼吸急促，咽喉像被人卡住了一样。
原来令她如醉如痴的白马王子吕志信竟利用了她！
——利用了她蝴蝶一样美好的纯真和向往。
林青不知道后来她叔叔又说了些什么，她又是如何离开的。然而这不愉快的匆匆一别，林青此生竟再也没有见到她的叔叔。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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