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双肉粉色的裤袜,此刻正躺在程鹏的手里,叠成了巴掌大的一块,却是刚刚去了包装的模样!程鹏很是认命的展开了裤袜,将裤袜的一条腿卷到了脚尖,然后伸出了右脚,套了进去。
他并未穿过丝袜,可也是见过的,知道应该怎么样弄。只是因为心中的一些芥蒂,却让他的动作多出了几分僵硬和生疏。
丝袜轻轻的套过了脚趾尖,一点一点,缓缓的朝着脚心,脚背蔓延,爬过了脚踝,爬上了小腿。
程鹏的心情很复杂——怎么说呢?这种心情,不知道应该说是有些窃喜、兴奋,还是说别扭、不安,总之他的心跳得很快,像是擂鼓一般,血液流转全身,似乎让他的身体也变得热了起来:
燥热。
程鹏只是低头去看自己的脚。
裤袜已经穿到了小腿,而且穿的很正,并未有纹路扭曲的模样,脚趾包裹在肉粉色的袜子里,显得若隐若现,灯光一照,更见朦胧。
便像是雾里看花。
吸了一口气,程鹏继续将裤袜上提,一直顺着小腿提到了大腿的根部,然后便开始穿另外的一条腿。
大概是一回生,二回熟的关系,左腿穿的可比右腿利索的多,便如行云流水一般,一点一点的上了大腿根。程鹏提着腰将裤袜提到了腰间,将鸡、蛋、屁股都包裹了进去,自双足到腰侧,似乎都裹了一层绵紧缠韧的蜘蛛网。。。。。。
恩!便是如蛛网落在身上的感觉,让他颇为不适。
程鹏将手伸进裤袜里,摆正了鸡、蛋的位置,脸却已经在这个时候开始,红的发烫。
这辈子他穿裤袜,绝对是第一次。
第一次总让人心有不安。
叶纷飞也伸手帮他调整了一下,将裆部的裤袜和皮肤紧紧的贴在了一起,说道:“真是一双好腿,穿着却也合适,比起标签上的画中人来,丝毫不差!不错!不错!真不错!”叶纷飞一直在看,见他穿完了,不由连声赞叹。
程鹏红着脸,也不说话,心中却隐约放开了一些,暗道:“真的那么好看?我怎么不觉着?倘若真的好看,那穿着也不错!”
这样一想,他便问:“真的么?”
叶纷飞道:“骗你做什么?是真的好看,你快些穿好了衣服,然后再将头脸洗了,我给你梳妆一下,然后找一面镜子照一下,不就清楚了?”
“哦。”
然后程鹏寻出了一双白底蓝花的绣鞋,分出左右脚,套在了脚上,却是大小合适。
柔软的鞋底,月白的鞋帮、鞋面被脚一撑,便鼓了起来;鞋帮、鞋面上,则是用蓝色的丝线绣出来的一些花纹,看着像是云朵,又像是花的丝绦,还像是盛开的花朵,只是鞋子就那么大,却无从揣测了。
穿好了鞋子,程鹏将脚落在地上,让自己站起来,又去包裹里取衣物。
包裹里还剩下三件事物,一件是白底蓝花的旗袍,一件是一双白色的短手套,还有一件,则是一件v裆无袖,带着小圆领的连身衣,接着需要穿哪件,程鹏倒是清楚了——而且连身衣他穿的习惯,倒不觉难为情的。
看着程鹏动作有些笨拙,叶纷飞便上去帮忙,想自下而上的套入了双腿,然后将连身衣拉上去,使得裆部贴紧了,然后便才收腰,穿起了上半身,最后将圆领附近的盘扣扣住,也算是穿好了。
叶纷飞带着笑,细细打量,一边用手去调整衣服,说道:“倘若这衣服有弹性,松紧如意,穿起来倒没这么麻烦了。”
程鹏道:“这是古代啊。”
叶纷飞道:“很合身呢!”
程鹏道:“有点儿紧,脖子感觉有些勒,像被人掐住一样!”
“呵呵。”
叶纷飞轻笑一声,伸手拿出了旗袍,展开,吩咐道:“习惯一段就好了,你没穿过紧衣服,才这般感觉的。来伸胳膊。。。。。。往上一些。。。。。。对对,再朝下一点儿,够不到了,蹲下一点儿,好了。。。。。。”
叶纷飞指挥着程鹏,程鹏很郁闷的采取了一个半蹲的姿势,难受的要死。叶纷飞将旗袍给他套在了身上,才让他站起来,嘴里说个不停:“穿着旗袍,却由不得你不注意仪态了,可仔细着。。。。。。”
程鹏学着夏秋时节的某种昆虫:
“知了知了!”
心里则是怨念不已,暗恨自己怎么就非要做出旗袍来了呢?万恶的旗袍,现在已经报应在自己的身上了。
旗袍是一种很注重仪态的服饰,这一点毫无疑问。稍微一点的不小心,肩膀耷拉了,或者弯腰驼背,或者松松垮垮,都会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而且会将这些不好的东西放大,这无疑是一种大杀器。
故而穿着旗袍,便需要注意坐、卧、行走,算得上是相当的被动了。程鹏幽怨的看着叶纷飞,黑乎乎的脸上,白色的眼仁中心,黑色的瞳孔无比的灵动,当真是我见犹怜。
程鹏道:“我。。。。。。我好苦哇!”
叶纷飞将领口处的盘扣扣好了,梳拢了一下衣服,指使着程鹏转了好几圈,前前后后看了个遍,才是罢休,说着:“你给红儿她们写的规范,自己记得么?”
程鹏有种不妙的感觉,忙道:“问这个干吗?我是男的。”
叶纷飞道:“无论男女,亦都要注意仪态!盆儿,你以后是要成为万人之上的王者的,自然便要有仪态,不是么?只有这样,无论穿着什么样的衣服,无论出于任何的场合,才都能够展示出你自己。”
叶纷飞的话,不由让程鹏想到了欧洲的绅士,心道:“那样的生活,不把人闷死么?大夏天的人都快烤化了,却依旧西装革履,连领结都一丝不苟,还带着假发套的,那就是英国的绅士啊。。。。。。”
这是会死人的。
叶纷飞道:“怎么这幅模样?只是要你养成一些习惯,有那么难以接受么?”
程鹏嘀咕道:“那种生活好烦啊。”
“听话。”
叶纷飞的声音很柔,似乎带着一些魔力,让程鹏的思维一下停顿了片刻,过了少顷,才反应过来,很不满的抱怨道:“纷飞,你又用魅惑来欺负我。”
叶纷飞道:“你若好好练功,也可以来欺负我啊。”
“我。。。。。。”
程鹏真想把眼前这个妖精一口吞下去,方解心头之恨。
叶纷飞道:“安了,安了,莫生气,莫生气,你生气,人家可要伤心了哦。。。。。。小宝贝,小乖乖,笑一个。。。。。。啧啧,不逗你了,我去吩咐绿衣,你在这里等一下。呵呵,看看这小胸脯颤的,都晃眼。。。。。。”
小胸脯?还晃得晃眼?程鹏真想一口老血喷叶纷飞的脸上,却又有些不敢。
叶纷飞伸手在程鹏的胸脯上抓了一下,做出一副色色的模样,说了一声“乖乖的等着大爷来临幸吧,小宝贝儿”,扭身便走了。被调戏了的程鹏呆呆的去看自己的胸部——我,真的有小胸脯么?
这——这不科学啊。
程鹏的思维有些凌乱了,故而他很认真的去观察自己的胸部,希望能够有所收获。
月白底色的旗袍上,是用蓝线勾勒出来的花叶,花是一大朵一大朵的,大的有六七寸,小的一二寸,叶子是水滴形的,丝线将叶子的脉络勾勒的异常清晰,花朵彼此间疏密得当,空间布局即为合理。
这件旗袍很是贴身,下摆距离膝盖一搾多一点,在大腿侧开了两道缝,走动间便会有肉露出来——即便现在程鹏坐床上没动弹,肉粉色的丝袜也露出了一条缝隙来,在灯光下吸了饱满的光,颜色很亮。
那一种亮是吸收了光线,却朦胧的亮,并不如何反光,反而有些肉质,看着便有一种温柔的感觉。
程鹏垂目看下。。。。。。似乎,还真有小胸脯呀!
月白的丝绸很亮。
程鹏细心之下,还真发现了自己的“小胸脯”,其实说来,不过就是胸大肌罢了。只是今日一副药的作用,使得他的胸肌之间,那种棱角分明的状态变得更加婉约,彼此间线条也更加柔和,是以中间略显突起罢了。
于是。。。。。。这样的突起就很像是一对刚刚发育不久的乳鸽了。
虽然这仅仅只是一种形状上的相似。
再怎么说**和胸大肌也不是同一种东西呢。
程鹏很是无语,带着一份罪恶感,伸手在自己的胸部捏了捏,就觉手感其实也很好呢,并没有一般人肌肉的那种硬朗,反而带着一些柔软,捏了还想捏。。。。。。“我真的变态了么?插啊。。。。。。胸肌长成这样子,真纠结。”
手放在胸肌上,程鹏暗暗用力,只是稍微一集中精神,力量一起,他胸部的肌肉就像是一下子进行了化学变化,从原本柔软的质感,变成了钢铁的质感。
硬!
硬的没有道理,不打商量,如钢铁一般。
程鹏暗道:“好家伙,这肌肉绷起来,刀也扎不进去吧?”
程鹏一下便想到了这个上面。
程鹏的想法实际并不差,更非错觉,他今日的一副药,药力已经无需多言,光是看他面上还未清洗的污秽便能知晓了。
而此时此刻,他一身的肌肉却是刚柔并济,柔的时候,可以柔软的如同乳胶一般,随意揉捏形状,而硬朗的时候,则也真的如他自己感觉的一般,像是钢铁,便是普通人用了刀剑,也奈何不得——
顶多!顶多就是破开一层油皮,却无法伤及内里。
程鹏的脑海中胡思乱想,不由的就想到了自己全身硬如钢铁,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别人打在自己身上的拳头直接粉碎性骨折,自己打在别人身上的拳头直接令人粉碎性骨折,这简直太爽了。
“嘿嘿。。。。。。嘿嘿。。。。。。”
想到了得意处,程鹏便得意的笑。
“笑的那么的。。。。。。想什么呢?”叶纷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程鹏忙回神,却未曾听见叶纷飞进来的声音,叶纷飞已经站在那里了。程鹏尴尬道:“没,没想什么,纷飞你回来了?”
叶纷飞道:“还说没想,人家进来,你都不知道。刚刚绿衣和红衣两个丫头将你洗澡的木盆抬走,你也不知道吧?啧啧。。。。。。盆儿你不知道,刚刚两个丫头见了你身上的衣服,两只眼睛就像是那啥似的。。。。。。”
程鹏抱头:“纷飞你让我去屎!”
“啪。”
一阳指正中脑门。
叶纷飞道:“休说那些荤话,小心变成了寿星老!”言罢,便嘻嘻的笑了,在这里,寿星老原本是没有的,只是程鹏说过几次,便有了。叶纷飞也就记住了寿星老那个硕大的脑门儿,才如此说程鹏的。
程鹏道:“我成了寿星老,怕你嫌我人老珠黄,就不要了。”
叶纷飞道:“人老珠黄怕是不对吧?这四个字,可是形容女子的,用在你身上,怎么都不觉合适。你且躺下来,我给你洗。。。。。。这一家子,照顾了小的,还有你这么一个,一日一囫囵就过去了。”
程鹏上床躺下,嘴里说道:“还不是你自己找事?红儿她们除了爱闹一些,都是极好的,你偏生要管教;我呢,吃饭的时候要自己动手,你偏要喂,再说洗澡,我自己又不是洗不来,你偏偏又不让。。。。。。”
“我喜欢,你管呢?再说了,你一个男人家,粗手粗脚的,怎么洗的干净?”叶纷飞反驳了一句,湿了毛巾,开始给程鹏擦脸。
程鹏道:“都是你有道理。”
言外之意,便是自己一直都没什么道理。
叶纷飞道:“这是自然的。”
毛巾落在了脸上,温热的有些窒息,湿漉漉的温热划过了面颊,只留下一阵清爽。毛巾抹过的地方,一下便白净了。许是肌肤太过于光滑,那些污秽竟然只是附着着,只需要轻轻一擦,就下去了。
脸白了,盆里的水自然就黑了,刚刚洗过的脸白里透红,娇艳欲滴。叶纷飞啧啧了几声,便用黑水将程鹏的头发洗了一个头次。
解发辫,洗头,水声粼粼,叮咚作响。
程鹏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安逸,心中的异样也在这一段时间的磨合之中渐去。
叶纷飞的手穿插在他的发间,落在头皮上,很舒服。
时间便在这样的安静中一点点过去。
程鹏忽道:“纷飞,你为何一定要我穿成这样?”
叶纷飞的手不停,水声依旧粼粼,只是水却已经换了干净的,水里也多了一些皂荚。她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柔声说道:“这才知道问了么?”
程鹏道:“这是夏天的衣服。”
叶纷飞道:“所以呢?”
程鹏道:“现在都冬天了,感觉很别扭!”
叶纷飞看了他一眼,手稍微停了一下,又去掬水。说道:“我本以为你要问,是明白了什么,看来你还是不明白。”
叶纷飞的话开始让他思考,不过却无所得——这是为什么呢?
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天花板,思考答案。
柔和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荡漾出一圈一圈的波纹,光波温润,旗袍的突起处便在闪烁着光泽。
朦胧的便像是一场梦。
梦么?
谁知道呢。
叶纷飞说道:“让你穿成这样,便是为了破去你心中的阻碍。”
一句话,使得程鹏的心不由一颤。
彷徨是茫茫黑暗中的一道闪电,照出了光明。
虽然仅仅是一瞬间。
但已经足够让人看清前路。
对于程鹏来说这便是当头棒喝。
程鹏已经明白。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纷飞,明白了,我真的明白了。”
叶纷飞问:“真的明白了么?”
程鹏道:“是的。。。。。。人总会遇到一些障碍,在障碍前茫然,彷徨,无助,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不知道前路,就那么迷茫着——但面对这样的迷茫,需要的便是朝前走,过去了便不会迷茫。”
叶纷飞点头道:“对,过去了便过去了。”
“就像有的学生,高考前是如何如何的焦虑,不能安心,但是考试真的来临的时候,也就泰然了;就像是一个人初次到了陌生的城市,无所依靠,但是当你真正的走进去的时候,也就过去了。。。。。。”
程鹏的声音有些飘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人生,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总有许多的障需要去破,恍若是拨云见日一般。什么知见障,也是如此。”
说着程鹏深吸了一口气。
这一种明悟来的是如此的突然,却已经让他彻底的明白,并且随着自己说出来后,变得更加清晰:
叶纷飞让他穿裤袜,穿旗袍,但要让他明白的,却并不是衣服的本身。
叶纷飞要让他明白一些东西,譬如男女之别。
男,女的许多区别,都是后天所赋予的。
所以需要破去。
所以他已经破去。
回头再看——不过如此!
叶纷飞拧干了毛巾,擦拭着程鹏的头发,一边柔声说道:“这个道理,说明白,也就明白了。接着,你的心中也不会存在什么芥蒂,因为无论衣服怎么换,也都是外形的,不会改变你自己,是么?”
程鹏道:“是的。”
叶纷飞道:“而且,魅惑一道,也需要你看开这些!”
程鹏道:“我已经看开了。”
苏格兰的男人都穿裙子,哥还有什么是看不开的?
叶纷飞道:“看开就好,魅惑之中,许多都是要求行止的,你若要学,便要学好。我可不想教出一个半吊子。”
程鹏乐呵呵的说道:“恩。说的也是,我还想一眼把人看死呢。这个境界是我追求的,当然了,如果连看都不用我去看,别人看我一眼就自己挂了,那是最好的。佛家要看破五感六识,魅惑一道,便要看破男女之关。”
叶纷飞却不同意,说道:“佛亦要看破男女。”
程鹏心中一动,附和道:“没错。”
他想到了观音——你能说观音是男是女?观音是有男有女的,譬如她的一个化身,便是一位将军,只是因为杀戮过重,所以被斩了去。从这个上面来说,已经可以看明白许多问题了。
无论你修行什么,男女之别,亦都是要看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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