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孙戌涛
再一次回到北京，难免有些心虚，当初在这里跟我们一路同行的，如今却只有我们两个人回来了，其他的人却已经彻底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之中。虽然人并非是我们俩杀的，但是那种感觉，却依然觉得很压抑。
晚上7点多，我和孙大彪坐车来到了黄村镇，这里已经算是北京的市郊了，位置比较偏僻。
刚一下车，迎面就走来了一个年纪稍微比我大两岁，皮肤有些黝黑，身材略显得有些魁梧，可长相却给人一种憨厚感觉的年轻人。
“老叔，你咋来北京之前不通知俺一声呢？”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孙大彪的侄子。
孙大彪咳嗽了两声，虽然身上有病在身，可那病却不耽误腿脚，若不仔细看，还真没觉得孙大彪得了什么病，他大步的走下了车，道：“咋的，来你家看看你，还得先给你汇报一下呗？”
“哪能啊，瞅你这话说的。”他憨厚的笑了笑，很是友善的冲着我伸出了手，道：“我叫孙戌涛，戌是戊戌变法的那个戌。”
“初次见面，你好，我叫丁石磊。”我伸过手，和他握了一下，笑道。
“叫丁叔。”孙大彪翻了孙戌涛一眼，怪声怪气的说道。
孙戌涛脸一红，似乎有些尴尬，刚要张嘴，我忙说道：“咱们各归各的，没比较这样，我可能比你还小呢。”
“得，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说啥了。”孙大彪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小涛，话是这么说，可丁老弟救过我的命，这事非轻重，你自己掂量着点。”
“我知道了，老叔。”孙戌涛有些惊讶的看着我，眼神中却带着感激之色，我看的出来，他和孙大彪的关系应该很不错，不然孙大彪也不会这么信任的就把东西往他这邮寄。
不过，东西可能要稍微晚几天到，所以孙大彪并没有准备告诉孙戌涛的意思，只是寒暄了几句后，我俩就坐着孙戌涛的板车，被他蹬着板车带回了家。
孙戌涛住的地方比较偏，房子也比较小，随便聊了几句才知道，他是前年才来北京开始干活的，在这一个月房费就要500多块，可等到了他家我才知道，他住的地方还真的称的上是巴掌大的地方，一共也就七十平方左右的屋子，结果里面竟然住了四户人家，他住的那间不过十二平米大小，我们三个大老爷们往床上一坐，顿时觉得这屋压抑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来气。
因为住在这的住户都是干一些小买卖，所以不到9点，基本都不会撤摊。本来孙戌涛也在这里做点小买卖，捣腾点假的古玩什么的，可接到孙大彪的电话后，就立刻赶了回来。
本身，买卖古玩这个行业，就是那种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生意，所以，他倒也没耽误到什么。
在屋里坐着小聊了几句，互相都熟悉后，孙戌涛忽然眯起了眼睛，小声的问道：“哎，老叔，这次来北京，是不是带啥好物件了，拿出来给俺掌掌眼呗？”
我瞥了一眼孙大彪，看来，他这个侄子还是很清楚他这个当叔叔的是做什么勾当的。
孙大彪老脸一红，咳嗽了一声，道：“掌个屁，我来北京是看病的，你小子成天就捣腾那些有眼子没眼子的玩意，卖些老假货坑人，你这张脸还真是......”
孙大彪这么一说，我顿时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孙戌涛长着一张任谁去看都会觉得老实敦厚的脸，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骗子，可他偏偏就是卖假古玩的，而且是打一枪就换个地儿，忽悠出去一笔，就够他清闲上一个月了。这种人不去做这种坑骗的买卖，还真是可惜了。
“哎呀，老叔，你看你。”孙戌涛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一副尴尬的样子瞅着我。
“你在那脸红个屁。”孙大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都是自家人，还怕丢人不成？”
“丢人俺可不怕。”孙戌涛一歪脖子，道：“倒是老叔，当初你要答应搭俺入伙，俺也不会现在在这成天叫卖些假玩意儿，北京这帮孙子，眼贼的狠，而且被骗了一次，转着圈的都想找到你，虽然不会赔他钱，可他就阴损咕咚坏的在背后捣乱，我这买卖可越来越不好干了。”
“能怪谁？”孙大彪白了他一眼，十分不客气的说道：“当初我拿钱，供你个小崽子念书，你都不给我扯正经的，成天琢磨着弄古玩，现在知道后悔了吧，晚了。”
“谁说我后悔了？”孙戌涛一拍胸脯，道：“老天还饿不死瞎家雀呢，哎，丁......叔......”
他最后的那个叔几乎都轻不可闻，我顿时笑了起来，道：“没事，喊我名字就可以。”
“哎，那俺就喊你小叔好了。”孙戌涛大概也是觉得孙大彪在这里，不太敢直接喊我名字，所以直接退而求其次的喊了声小叔，听着倒也算顺耳。不过，接下来的事却让我冷汗连连，他竟然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撒起了娇，道：“小叔，你跟俺老叔说说呗，俺也想跟他干那行，那行多赚钱啊，你看我，现在抽的还是大前门呢。”
我哭笑不得的使劲抽回了胳膊，这大个子，长了这么一张憨厚的脸，可这憨是没了，这厚还在，不得不说，脸皮够厚啊！
“去去去，少在这扯犊子。”孙大彪狠狠的锤了他一下，刚要说话，却猛的咳嗽了起来，脸色霎时变的有些苍白了起来。
“哎呀，老叔，你这是咋了？”这倒把孙戌涛吓了一跳，慌忙的去给孙大彪拍打了几下后背，眼睛却盯着我在看。
孙大彪叹了口气，到也不避讳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他这个侄子说了一遍。
“啊！尸，尸毒？”孙戌涛吓的脸都变了，目光又扫向了我，显然是想跟我求证。
我点了点头，道：“这次来北京，其实就是想帮着你叔找一个能治的了他这病的医生。”
“俺的娘咧。”孙戌涛正准备开口再问几句的时候，却听到门外住在一起的邻居收摊回来的声音，慌忙闭上了嘴巴，想了一下，转个话题，道：“那啥，老叔，俺这地儿也小，出了俺这门，隔趟的那道街有旅店，要不，咱出去吃完饭，你俩在那将就一宿吧。”
“饭就算了，我和你丁叔都吃过了，我俩就不在这里了，对了，可能这两天有给我的邮件，我要是不过来取，你丁叔也过来取，知道了么？”孙大彪起身走到了门口，然后嘱咐了一句。
“恩，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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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孙戌涛住的房子后，我和孙大彪随便找了一家便宜的旅店住了下来，不过，孙大彪这咳嗽的却越来越严重，甚至在办理完手续，刚一进屋的时候，就一头扎倒在了地上。
我慌忙扶他站了起来，询问他到底要不要紧，实在不行，我现在就打电话给那个姓潭的医生。
孙大彪却摇了摇头，道：“老弟，我之所以带你来看我这侄子，是有目的的。”
“啥目的？”我不解的问道。
“哎，徐海波死了，我这老庄也没了，这么多年一直在他那走货，没想到......”孙大彪叹了口气，道：“可除了他，北京我基本没接触过其他的庄家，你也知道，这玩意还是认识的越少越好，省得被人背后给你阴了。所以，这一次，咱们找不到人脱手手上的明器，我只能找那个小崽子了，他到是认识几个古玩黑市的蛇头，应该可以介绍你进去。”
“黑市？”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虽然不难理解，但是对我来说却还是比较新鲜的。
“恩，就是专门交易那种见不得光的东西的地方。”孙大彪解释了一下，道：“一般来说，东西在那**较安全，但是价格却被这群人压的很低，那些没有庄的同行，一般都会来黑石处理手头上的东西，本来咱们不用，现在一看，怕是也要走这条路了。”
“那这样说，咱们卖点东西，岂不是吃亏了？”我有些担心的问道。
本来费用可能就不够，现在手里的东西却要贱卖，恐怕我想在北京干点什么都难了，既然不去盗墓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给人打工。
可话又说回来了，以前对学历并不重视，可近些年来，各个企业越来越重视学历了，都说英雄不问出处，可关键我不是英雄，恐怕也只能给人家干点刷盘子洗碗，或是工地打工的粗活了。
“亏也只能暂时亏点了。”孙大彪刚说了一句话，顿时觉得有些不对，随即改口道：“我都给忘了，咱以后不干这行了，哎，老弟，孙哥对不起你啊，当初把你带出来，没想到现在却是混成了这个样子，如今我这......”
“得了，孙哥，咱不说这个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一切会好的，这么多次要命的事都挺过来了，难道还愁以后的路咋走不成？这样，过两天东西到了，我就跟你侄子去黑市把东西卖了，对了，明天我给那位潭医生打电话，你明天就去治疗吧，这病还是别耽误了。”
“恩......”孙大彪有些哽咽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躺在了自己的那张床上。
钱么？
我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璀璨的灯光霓虹，苦笑了起来。
如果孙大彪的病真的需要一大笔钱的话，恐怕我真的会像刘宝顺说的那样，洗手？恐怕还得继续干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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