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旧日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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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馨月带着春梅出现在凝晖堂时，一场阔别十几年的重逢大戏正在上演。
虽然主子奴才一大堆，但叶馨月还是一眼便看见了人群里的燕家兄妹，俊男靓女，男的卓尔不群，女的风姿绰约，光是站在那里便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
她进来的那一刹那，燕君玉正好将目光无意间投向她，年轻的公子一身蓝色锦袍，眉清目秀，文质彬彬。
真的是他，她的君玉哥哥，小时候她随着二哥出门疯跑，二哥性子急，不愿意带着小女孩玩，都是君玉哥哥耐心的带着她。
燕君玉在人前一直是一副温润如玉的形象，他的眼光扫到了叶馨月一眼，可仅仅停留了一下，便礼貌的避开了，依旧在自己祖母身边，孝顺的扶着她。
而燕老太太的另一边，则是她唯一的孙女燕红玉，妙龄少女在人前不卑不亢，笑容恰到好处，举手投足间无不显示着大家闺秀的气派。
看着旧日熟悉的好友，闺蜜，叶馨月神态有些怔怔的，她们已经不认识她了。
也好，她变成了这样一个满心复仇的狠厉女子，也无颜再见旧时友人了。
罗氏紧紧的握着燕老太太的手，那神情，悲哀与欢喜交加，动情与压抑同在，一副想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样子，只一个劲的用袖子抹眼泪。
而被她握着手的老妇人，显然比她淡定许多，一张法令纹格外深刻的脸面无表情，紧紧抿着嘴。
待罗氏彻底表演完了，才露出一抹生硬的笑，道：“弟妹，再这样就让小辈们看笑话了！”
可不是已经看笑话了吗？
叶馨月其实早就瞧见了罗氏那没有眼泪却硬往外挤的样子！本来就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偏偏要装的那么深，看着可真是让人恶心！
还不如燕老太太本色出演的好！
只是，让叶馨月疑惑的是，燕老太太既然对归宁毫无喜悦，为什么偏偏要主动提出来归宁呢？
接下来，两个老太太坐定，便是小辈过来给燕老太太见礼。
叶夫人平日在泰宁侯府当家作主惯了，可在燕老太太面前，竟是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她一直不敢直视燕老太太凌厉的眼神，直到此刻，才不得不硬着头皮，缓缓走过来。
“拜见姑母。”叶夫人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礼，亲自从丫鬟手里接过茶碗，给燕老太太捧了过去。
“哼。”燕老太太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一生气，脸上的法令纹更深刻了，让人望而生畏，她也不去接茶碗，只紧紧盯着哆哆嗦嗦的叶夫人。
叶夫人低着头，根本不敢看燕老太太的眼睛，如芒刺在背，心里越来越发毛，捧着茶碗的手都有些颤颤巍巍了。
见燕老太太许久默不作声，罗氏赶紧给女儿打圆场，陪笑着对燕老太太道：“大姐，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是过去那么多年了，可那么多年就能让我忘得了吗？”燕老太太勾唇冷笑道。
气氛有一瞬间的冷凝，冷凝到让叶馨月都越发好奇，这姑侄俩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十多年不相往来，相见的第一面就是这样当众发作。
连叶馨容都被镇住了，她上次想悄悄问一下母亲，只可惜，母亲随便几句就敷衍了过去。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口。
这时候，却是燕老太太身边的燕红玉站了出来，想了想，笑着道：“祖母，您可真是越活越小孩子脾气了，这好不容易回娘家一次，怎么能这么和娘家侄女开玩笑呢？”
说着，她从叶夫人的手里接过茶碗，动作优美的捧到了自家祖母眼前。
嫡亲的孙女捧过来的茶碗，燕老太太再生气也不舍得当众落她面子，虎着一张脸接过来，却是笑骂道：“就你会说话！连祖母都敢瞎编排！”
“祖母！”燕红玉微微羞红了脸，又站回了原来的位置，悄悄与大哥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
燕君玉也回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叶馨月羡慕的将这对兄妹的表情看在眼里，没变真好，她也很想像以前一样，只可惜……叶馨月深吸一口气，垂下了眸子。
“大姐，那几个便是你的侄孙女，侄孙子，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都过来给你姑祖母见礼！”
在罗氏的招呼下，叶馨容、叶馨宜、叶馨月、被乳母抱着的叶赫诚迅速站成一排，齐刷刷给燕老太太行礼。
燕老太太笑着一一给几个人见面礼，女孩子均是一样的东西，每个人一个羊脂玉的项圈，一对翡翠玉镯，一支金镶玉的发钗，外加一个玉如意。
叶赫诚则是一块上好的玉佩，一套文房四宝，一个赤金的长命锁。
几个人都笑着和燕老太太道谢，尤其是叶馨宜喜不自胜，燕老太太比她想象的还要大方！虽然刚才当众让母亲难堪她很气愤，可现在，已经忘的一干二净了！
接下来是罗氏和叶夫人给燕家兄妹见面礼，虽然不如燕老太太出手大方，却也没有失了面子，燕家兄妹恭敬的领受了，笑着道谢。
为表慈祥，罗氏还特意拉着燕红玉说了好些话，燕红玉得体的一一回答，然后，又使劲夸了一通燕君玉。
相比刚才对叶夫人的冷脸，燕老太太对几个小辈也和颜悦色了很多，连皱纹都撑开了，这样的老太太渐渐与叶馨月小时候的慈祥印象重合一体。
叶馨月看着燕老太太笑得愈发的诚挚、亲近。
燕老太太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这个笑容真挚的女孩子了。
三个女孩子里，第一眼看去也许是叶馨容倾国倾城、夺目耀人，但仔细看去，这个眉眼精致的二小姐才是最让人看着舒服的，娇而不艳，媚而不妖，十足的小美人坯子，再长开一点，绝对是艳压大小姐的。
燕老太太一个劲的在心底感叹着别人家的少爷就是眼光好，就是有心眼，自家的傻小子什么时候也开开窍？
想到受人所托，不能光卖个口头答应，于是，抬起一只苍老却保养得宜的手，朝着叶馨月轻轻招了招，亲切和蔼道：“丫头，过来！”
丫头，过来……这也是当年她第一次去燕家时，老太太对她说的话，在老太太心里，不管什么公主郡主，只要她喜欢，她都要亲切的叫一声丫头。
叶馨月低垂眼眸，遮去一眸的伤感：终于有人对她用旧日称呼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