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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叔,魏叔呢?”吕志忠仿佛还没醒过来,他两眼发直,起身就想下床。
赵红玉泪眼朦胧的抬起头,连忙将他一把抱住。“志忠,魏叔不是被抓走了吗?”
是呀,魏叔就是被那些兵抓走了,所以自己才……
“吕志忠,你真没用啊!都是因为你,魏叔才遭此大难。”吕志忠突然回到现实中来,他扬起蒲扇般的大手狠命的抽打着自己的耳光,边抽边骂,他一时不知道怎么惩罚自己好了。
赵红玉根本拦不住他,她只能哭着央求:“我求求你了志忠,你不要这样惩罚自己好不好?我心里也难受啊。志忠、志忠,实在不行你就打我吧,啊?”说着,赵红玉抓过他的手就要往自己脸上抽,可她哪能拗过吕志忠的力气呢。
刹时,吕志忠已经把自己的双颊打得通红,可是他还嫌不解气,竟抓起炕桌上的笤帚往脸上抽。
这边的动静早已惊动了窗前的福生,他哐当一声拉开门,一个箭步冲了进来。“志忠哥,你这是干什么呀?”福生不顾一切的扑上来把吕志忠紧紧地抱住“天哪,志忠哥,你可醒了!”
兄弟两个相拥着哭作一团,“哥!”“魏叔!”1876580
田甜和吕乡贤也跑了进来,后面还有孩子们。7658
“嗬,福生还真有两下子,实在多亏了你呀!”张剑南忍不住亲切的拍了拍福生的肩。
韩春雪也热情的和他握手,“福生,祝贺你,以后你可成了大夫了。”
第二天一早,人们听说吕志忠醒过来后纷纷前来看他。福生把自己平生第一次写的那个方子取出来,不好意思的交到吕志忠手上。“志忠哥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毛病?”
吕志忠只是接过来扫了一眼,便轻轻放到一边去了。
赵红玉乐颠颠地说:“有什么毛病?他能醒过来不就说明了一切吗?福生你也太不谦虚了。”
“就是,这次福生你可立了一功。”郑志同感佩不已。俗话说,跟着木匠能拉锯,跟着泥瓦匠会和泥。谁承想这福生在药房和魏清身边待的久了,竟也能行方治病成大夫,看来生活才是最好的老师。
众人这样一夸奖,倒弄的福生特别不好意思。“都别这样说,我也是瞎猫……”坏事儿!他即刻发现自己眼看要说错话,于是,连忙把话收住改口说,“其实我就是一只瞎猫,关键还是志忠哥身体好,大家说对不对?”
福生这一顿机警的言论,立刻引来一片笑声。
吕乡贤把韩春雪单独拉在一边说:“春雪姐,昨天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其实,我也是……”
韩春雪连忙把她的嘴掩住,“快别这样说,我要生你的气,还是你的姐姐吗?再说,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行了,不说这些了,志忠醒过来,你看大家多高兴!哎,我怎么没见田甜呢?”
是呀,韩春雪这样一说,才引起吕乡贤的注意,这么热闹的时刻,她能跑到哪里去呢?
因为顾及柳夫人上了岁数,且昨晚天色已晚,因而吕志忠醒过来后,也就没有及时把这一好消息告诉她。及至今天早晨听说以后,她忙急不可耐的往这边走。
也许是着急了些,无意之中柳夫人竟摔了一跤,含香忙把她扶起来,又小心地把她全身上下捏了个遍,柳夫人连说没事。既然柳夫人如此说,含香也就放心了,她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心里像开了花一样。
毋庸置疑,志忠哥能平平安安的醒过来无疑是天大的喜事儿,随之洪栋和福生也不用再外出请大夫了。作为女人,她和小翠一样既担心,又深明事理,现在,她可以把悬着的那颗心痛痛快快的放到肚子里去了。
田甜一个人在田间的小路上走着,身边是清新的庄稼和鲜活的空气,微风拂过,摩挲着她一张憔悴的脸。她的心里怪得很,似乎也很失落,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本来吕志忠能出人意料的醒过来是十分令人高兴的事儿,事实上她也的确高兴。可她当时竟特别的想哭,只是碍于眼前人多她强忍住了。要不是天黑,她真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现在,她终于如愿了,身上顿感轻松了许多。
等到她回到家门的时候,吕家院里已经热闹成一片,街坊四邻,井上峪的乡亲,闻听以后纷纷前来探望,道喜,他们还随身带来了家里凡是能拿的出手的下蛋母鸡、成篮子的鸡蛋,还有大枣、红糖一类的补品。
因为自山外过兵以来,害的这些乡亲们连集市也赶不成了,因而他们只能拿出这些东西。一时间,你来我往,热烘烘一片,那情景既让人感动,又让人觉得分外亲切。
就这样不知不觉已临近中午,韩春雪坚持要回学校,福生却代表吕志忠,再三挽留他们吃了中午饭和田甜、吕乡贤一块走。盛情难却,加之吕志忠病愈之喜,张剑南一时有些踌躇。
韩春雪悄然道:“那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图红火吧,我自己先回去了。”张剑南见韩春雪似有不悦之色,于是也辞别众人跟了出来。
没想到走在路上韩春雪和他急了,“你是一校之长,在这个时候怎么能头脑不清醒呢?我都已经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当此危难之秋,我们应该有所防备,有所提防才是,可你就是不当回事!
“不错,这几天魏叔出事儿、志忠急病大家都着急的不行,可现在志忠不是平安无事了吗?你怎么还不抓紧时间呢?我都已经心急如焚了!”
张剑南呵呵一笑,“没那么严重吧?什么时候我都相信天塌不下来!再说,一家人都那么高兴,福生又那么热情,我怎么能扫大伙儿的兴呢?春雪,平时你可不是这样的。”
“你呀,什么时候都改不了你这乐天派的毛病。不错,平时我是不是这个样子的,可是剑南你想过没有?现在是什么时候?山外边兵祸如梭,一场空前大战迫在眉睫,虽然我们这里不是战区,可是你想过没有?战争会怎么发展?最终谁会主宰全局?比如,溃兵流寇窜进山里来怎么办?”
看着爱妻急不可耐的样子张剑南依然没有重视起来,“你也太多虑了,这是我们想的问题吗?不错,津浦铁路沿线是兵祸如梭,可那仅仅是借道过兵而已,我们这里有大山遮着、挡着,不是和从前一样吗?所以你太多虑了。
“像我们这样的人,把学校办好,把学生教好,这才是我们的本分。就像一个庄稼人,学校是我们的土地,学生就是地里的青苗,庄稼长好与长赖,就全靠我们的能耐了。”
“好,就算你这个例子说得对,可是,你能否顺着我的思路想一想?我是说万一有散兵流寇窜进山里来怎么办!”
韩春雪不得已又把自己的观点强调了一遍。“我们面前有这么多学生,乡亲们自己的孩子好办,他们每人都有一个家,可是我们带出来的那80个孩子呢?他们可都半大不小了!常言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是一校之长,为什么不尽快召集大伙儿虑一虑呢?”韩春雪一口气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张剑南听后随之一愣,可他立刻又释怀的笑了。“春雪老师,你也太有点草木皆兵、风声鹤唳了吧?乍一听说你的话似乎不无道理,可前提是什么?井上峪没在铁道边上,它被大山藏着呢。既然前提不存在了,那么担心就一定是多余的。
“还有,魏叔不幸出事儿,是因为他主动到火车站去了,这句话可能不恭,我只不过想拿它来说明问题。因此,我相信天永远不会塌下来。”
“行,你有你的理论,你有你的真理,说起来一套一套的,我一时说服不了你行了吧?哼,看来我还真有点儿对牛弹琴的意思。”韩春雪愤愤然说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没几下便把张剑南甩在身后了。
张剑南还想和她辩,“说服一个人要有耐性,还要有足够的根据,这些你有吗?所以说你这个结论下的还太早了点儿,谁对谁对牛弹琴还不一定呢。哎,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韩春雪却赌气不理他了,张剑南抬腿就要追,却迎面碰见两个走路的乡亲,他们从胡同里插出来见是张剑南,都客气的和他打招呼。“张校长,你这是去哪里呀?到俺家里坐一坐吧。”
张剑南赶快放稳脚步,就像韩春雪根本不在眼前似的。“不啦,我刚刚从吕大夫家里出来,他已经醒过来了,没事儿了。”
“哎哟,吉人自有天相,这可是件喜事儿呀。张校长,俺不让你家去喝茶了,俺们也麻利的去看看。”
“行,自便、自便。”张剑南让道一边,等这几个乡亲过去后,再看韩春雪,她早已经没影了。
张剑南苦笑着摇摇头,“她这个人呀啥都好,可就是遇见事儿心里沉不住气,至于吗?”
“张校长,您这是和谁说话呢?”山村里胡同多,张剑南没走几步话音刚落,冷不防从旁边的胡同口又走出几个人来,且人人都主动和他打招呼。张剑南可不是一般人,他在这些乡亲们的眼中,早就是最尊贵的人了。
张剑南照旧先主动让道,虽不至于道不容错身,可这是他待人的礼仪。他掩饰的笑了笑,“高兴,高兴。你们还不知道吧?吕大夫醒过来了,我这是刚从他家里出来。”
“呀呀呀,太好了!张校长,谢谢你,我们也去道喜去!”一行人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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